萧烬脚尖刚点上东岭最后一道断桥,左手掌心的碑纹还在发烫。那块刻着“子时三刻,禁地门开”的晶石已经被他捏碎,粉末顺着风飘进黑雾里,像撒了一把灰。
他没回头。
身后狐月轻轻落地,尾巴一甩,扫掉肩上沾的一缕腐雾。“桥底下那玩意儿死了,可上面的还没消停。”她盯着前方灵田区的方向,“火光起来了。”
萧烬眯眼。
远处山腰,几处灵田已经烧了起来,不是野火那种乱糟糟的烧法,是沿着特定路线一路点过去的,像是有人在用火做标记。火光映着护山大阵的灰云,照出几道人影在低空掠动,速度快得不像普通弟子。
“不是叛乱。”他声音压着,“是清场。”
狐月皱眉:“清给谁看?”
“清给看不见的人看。”他往前走了一步,烛照之瞳悄然开启,视野里,空气中的灵流开始显形——断断续续的红线从灵田区往外辐射,像是某种信号网。
他抬手,指尖在空中虚划,顺着一条最粗的线追过去,终点落在主殿广场边缘的一座偏阁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收回手,“他们在用被控弟子当信号桩,传令靠的是玉佩共鸣。这帮人根本没打算藏。”
狐月冷笑:“装模作样,演给宗门剩下的老骨头看?”
“也演给我看。”萧烬冷笑,“想让我以为他们人多势众,慌了阵脚往里冲。”
“那你冲不冲?”
“冲。”他抬脚就走,“但不往他们想的地方冲。”
两人贴着山脊边缘低掠,避开火光区域。越靠近内环,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味就越重。不是血,是某种药粉混着灵力烧糊的味道,熟悉得很。
“又是南域毒樟粉。”狐月鼻尖微动,“他们还真就只会这一招。”
“会一招就够了。”萧烬忽然停步,“只要能让人神志不清,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。”
话音落,前方林子里猛地冲出三个人影,穿着太虚宗内门弟子的青袍,但脚步僵硬,眼神发直,手里握着的剑刃上还沾着新鲜血迹。
他们没喊话,直接扑上来。
萧烬不动,左手一抬,碑纹一闪,混沌碑自动解析三人灵力流向——眉心有微光跳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远程点亮的灯。
“果然。”他低喝,“狐月,左边那个交你。”
狐月尾巴一甩,人已瞬移出去,一掌拍在那弟子后颈,对方当场软倒。另外两人动作一滞,像是信号断了半秒。
就是这半秒。
萧烬右拳轰出,道痕缠臂,一拳砸在中间那人胸口,没碎骨,也没穿膛,但那人像被抽了魂,直挺挺倒下,眉心那点微光“啪”地熄了。
最后一个转身想逃,萧烬抬脚一踢,地面碎石激射而出,正中其后脑,扑通栽地。
狐月走回来,蹲下翻了翻倒地那人的衣领,从内衬里摸出一块黑色玉佩,和万毒谷那块一模一样,只是边缘多了一圈锯齿纹。
“这是……指挥佩?”她挑眉。
“副令。”萧烬接过看了一眼,扔进袖里,“主令在发号施令的人身上。这帮人只是传话的傀儡,真动手的还没露面。”
狐月站起身:“接下来去哪?”
“主殿。”他抬头,“他们既然要演,我就去台上看。”
两人提速,贴着屋檐阴影穿行。沿途又撞上两波被控弟子,打法如出一辙——眼神发直,出手不要命,但动作有延迟,像是被人牵着线。
萧烬不再硬破,而是让狐月用幻术制造假信号,引他们自相残杀。等冲到主殿广场外时,身后已经多了七八具倒地的“自己人”。
广场上,火把林立。
中央高台被清空,三名执事被绑在柱子上,嘴被封住,脸色发紫,显然是中了毒。台下跪着几十名普通弟子,有的在哭,有的在吼,更多人呆呆站着,分不清眼前是劫难还是肃清。
一个身穿执事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高台边缘,手里举着一块玉符,正大声喊话:“……萧烬勾结妖族,私闯禁地,意图盗取宗门至宝!现已确认,他才是夜无痕叛变的幕后主使!”
台下一片哗然。
萧烬站在广场外的阴影里,嘴角一扯:“这帽子扣得,比他脸还大。”
狐月冷笑:“你要是幕后主使,至于现在才回来?”
“可他们就得这么说。”萧烬眼神冷下来,“不把水搅浑,怎么趁乱开门?”
他左手缓缓抬起,碑纹开始发烫。
“准备收网了。”
话音落,他一步踏出,身形如箭射向高台。
台下弟子还没反应过来,他人已落在高台中央,左手一扬,混沌碑虚影瞬间浮现,金红光芒炸开,像一口巨炉从天而降。
广场上弥漫的惑心毒雾被瞬间吞噬,几十名被控弟子浑身一震,眼神恢复清明。
执事袍男子猛地转身,脸色剧变:“萧烬?!你不是——”
“不是什么?”萧烬盯着他,“不是该在万毒谷送死?还是该被你们的破阵炸成灰?”
他往前一步,左手掌心对准对方眉心。
碑纹暴涨,混沌碑自动解析此人灵力核心——经脉深处藏着一道自毁禁制,一旦被破防,立刻爆体。
“你是余党首领?”萧烬冷笑,“夜无痕死了,你还敢跳?”
“哈哈哈!”那人突然大笑,嘴角溢血,“死?他怎么会死!他留给我们的,才是开始!”
萧烬眼神一冷,道痕缠指,一拳轰进对方胸口。
没碎心脉,但整条经脉被道痕封锁,痛得那人跪倒在地,冷汗直流。
“最后问一遍。”萧烬蹲下,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“夜无痕在哪?”
那人抬头,嘴角抽搐,似乎想笑,又像在哭:“你……你不该回来的……子时三刻……门一开……你们都得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七窍突然涌出黑血,身体一僵,倒地不动。
萧烬迅速探手按他心口——心跳停了,经脉里那道禁制已经自毁,连神魂都炸成了渣。
“嘴够硬。”狐月落在他身后,看着满地跪伏的弟子,“可惜脑子不够用。这种人,留着也是累赘。”
萧烬站起身,扫视全场。
台下弟子没人敢抬头,刚才那一幕太吓人——前一秒还在喊“肃清内奸”,后一秒就被一拳打爆。余党首领死了,密令断了,但他们要找的人,依然没影。
“他临死前那句话。”狐月低声问,“‘门一开,你们都得’——后面是什么?”
萧烬没答。
他低头看了眼左手。
碑纹还在跳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不是危险,也不是能量,而是一种……共鸣。
就像万毒谷那块晶石,和夜无痕的玉佩同源。
“他们在等时间。”他声音很轻,“子时三刻,护山大阵交接,禁地防御最弱。他们不需要知道怎么开门,只需要有人替他们破封。”
“谁?”
他没说话。
目光缓缓转向后山方向。
那里雾气翻涌,像是有风在推着门,等着人去推最后一把。
狐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尾巴慢慢绷直。
“你不会真打算去吧?你现在灵力是满的,可神魂刚经历两轮吞噬,再强的炉子,连续烧也得过载。”
“炉子是得歇。”他抬手,指尖在掌心轻轻一划,一道细血渗出,滴在地上,瞬间被碑纹吸走,“可火,还没灭。”
他转身,一步步走下高台。
跪着的弟子自动让开一条路。
没人说话,没人阻拦。
直到他走到广场边缘,狐月才跟上来。
“你去禁地,他们就得逞了。”她提醒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停下,回头看了眼主殿,“可我不去,他们就会找别人。而我——”他抬起左手,碑纹金红交织,“正好是他们最想要的钥匙。”
狐月盯着他看了两秒,忽然笑了:“行,那你开门的时候,记得留条缝,让我也进去看看。”
“不急。”他往前走,“门还没开。”
前方夜色浓重,山雾如墙。
他脚步没停。
手里的血还在渗,一滴,落在台阶上,像一颗没燃尽的火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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