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烬掌心还贴着焦土,碑纹的热度没完全退下去,经脉里道痕还在翻腾,像是刚喝完一坛烈酒,浑身滚烫。他刚把最后一批弟子送进安全通道,脚底的灵流才断,玉符就震了。
不是狐月。
一道浑厚的声音直接砸进识海:“萧烬,速回宗门!夜无痕余孽在宗门内发动叛乱!”
萧烬眉头一跳,手指下意识扣住玉符边缘。这声音他认得,执法长老,平日不苟言笑,连训话都像在念刑律条文,从不带情绪。可现在,那声音里透着一丝急,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。
他没立刻回应,而是扫了眼四周。
三名弟子瘫坐在地上,脸色发青,但呼吸平稳,狐月之前传来的清毒咒印还在他们手腕上闪着微光。没人重伤,没人濒死,暂时安全。
“其他人原地休整。”他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都像钉子,“狐月,你随我回宗。”
“你疯了?”玉符里立刻传来狐月的声音,“你刚吞了整条毒脉,灵力是满了,可神魂撑得住吗?再强的炉子,一口气烧三遍也得炸。”
“炉子没炸。”他低头看了眼左手,“火还旺着。”
话音落,他掌心一翻,混沌碑纹路瞬间亮起,金红交织,像是地底熔岩被重新搅动。万法熔炉自动运转,刚吞噬的毒息被压缩成精纯道痕,顺着经脉冲刷而下,四肢百骸一震,疲惫感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一截。
他没解释,也没时间解释。
执法长老的传音又来了,这次断断续续:“护山大阵已启……但三名执事被制……夜无痕……留有后手……”
最后一个字没说完,玉符灵光直接熄了。
萧烬盯着那块黯淡的符石,眼神冷了下来。
他抬手,指尖在玉符表面轻轻一划,烛照之瞳二重能力悄然开启。灵波扫过,残留的传音轨迹被拆解成细碎光点,顺着灵力回路逆向追溯——干扰源不在万毒谷,也不在宗门正门,而是从后山禁地方向传来的。
禁地。
那地方他熟。十年前,他还是外门弟子时,因为追一只偷药的灵鼠,误闯进去半步,被守阵傀当场轰断了肋骨。后来听说,那里埋着初代宗主的闭关室,也有人说,底下压着一具魔尸。
不管是什么,夜无痕的人动那里,绝不是为了挖宝。
“狐月。”他收起玉符,声音压低,“传音被截了,源头在禁地。”
“所以是陷阱?”狐月问。
“是命令,也是陷阱。”他冷笑,“夜无痕死了,但他留的棋子还在动。执法长老这时候召我回去,要么是真撑不住了,要么……是有人想借他的嘴,把我骗回去。”
狐月沉默两息:“那你去?”
“当然去。”他抬头,目光穿过残烟,“我不去,谁替他们收尸?再说了——”他摊开左手,碑纹还在跳动,“我现在最不怕的,就是有人想算计我。”
狐月轻哼一声:“行,我跟你走。不过你要是半路吐血,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“吐血不至于。”他笑了笑,“顶多流点鼻血,擦擦就没了。”
他说完,抬手一划,指尖凝聚一丝道痕,往脚下地面一按。灵流瞬间被激活,地面裂开一道缝隙,一股精纯灵气喷涌而出,托起两人身形。
狐月站在他身侧,尾巴在身后轻轻甩了甩:“走正门?”
“正门肯定有人等着。”他摇头,“夜无痕敢在宗门动手,必然在山门布了眼线。我们从东侧荒岭绕,那里地势险,灵脉乱,阵法难铺,最适合偷渡。”
“你倒是熟门熟路。”
“十年前被追着打出来的经验。”他语气轻松,“那时候我还不会飞,只能钻山沟。现在嘛——”他脚下一蹬,灵气托着两人腾空而起,“直接飞过去。”
两人化作流光,掠过万毒谷上空。风在耳边呼啸,下方残烟未散,绿色毒雾还在缓缓蒸发,像是大地在喘气。萧烬没回头,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中域方向。
太虚宗坐落在中域主峰,九重云台,三十六峰环绕,平日仙气缭绕,钟声不绝。可现在,那片区域的天空有点不对劲。
云层压得很低,不是雨云,也不是雾,而是一种暗灰色的气流,在山门前盘旋,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住,散不开,也落不下来。
护山大阵启了。
这阵法一旦开启,外人进不来,里面的人也出不去。能逼得宗门启动大阵,说明叛乱规模不小。三名执事被制,听起来不多,可执事管的是刑律、资源、阵法调度,任何一个出事,都能让宗门瘫痪半边。
“你猜谁在幕后?”狐月突然问。
“还能有谁?”他冷笑,“夜无痕那套功法,根基不稳,早晚反噬。他活着的时候都不敢明着动手,现在死了,反倒闹出这么大动静——说明有人替他完成了最后一步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有人继承了他的计划?”
“不是继承。”他眼神一冷,“是激活。他留的后手,像是一枚埋进血肉的毒针,等他自己死了,才会发作用。”
狐月没再问。
两人速度不减,穿过云海边缘。东侧荒岭的地势开始显现,乱石嶙峋,灵脉断裂,连飞鸟都少见。这里曾是古战场,百年前一场大战,把整片山脊削平了,后来宗门懒得修复,干脆划为禁飞区。
正因如此,没人会想到有人从这儿进宗。
萧烬低空掠行,烛照之瞳不断扫描地面,避开几处残存的警戒符阵。这些阵法布置得粗糙,明显是临时赶工的,灵力节点松散,像是为了应付检查。
“看来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绕后。”狐月道。
“不是没想到。”他摇头,“是故意留的破绽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真要防人,就不会只在正门布防。现在东岭这么空,要么是他们兵力不足,要么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是想放点人进来,好一网打尽。”
狐月眯起眼:“那你还要进?”
“当然进。”他嘴角一扬,“我不进去,他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?再说了,一网打尽?就怕网太小,兜不住我。”
话音落,前方山势骤降,一道深谷横亘眼前,谷底黑雾弥漫,只有一条窄桥横跨两岸,桥面布满裂痕,像是随时会塌。
这是东岭最后一道关卡,过了桥,就是宗门外围灵田区。
萧烬没减速,反而提速。
狐月皱眉:“桥有问题。”
“肯定有问题。”他点头,“但问题不在桥上。”
他左手一抬,碑纹微闪,混沌碑自动解析桥体结构——木材来自南域毒樟,石料含微量蚀魂砂,桥墩底部刻着七圈符文,正是南域散妖的“缚灵咒”。
又是夜无痕的老套路。
“他们还真喜欢这一口。”狐月冷笑。
“喜欢归喜欢。”他目光一冷,“可忘了——”他左手猛然按地,“这玩意,我刚吞过一整条。”
地面震动,桥下黑雾突然扭曲,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。紧接着,一道黑影从雾中暴起,直扑两人面门!
萧烬早有准备,右手一抬,剑未出鞘,指尖凝聚一道道痕,凌空一划。
嗤——
黑影被斩成两截,落地化作两团腐肉,还在抽搐。
“果然是饵。”他低头看去,腐肉中心嵌着一块黑色晶石,和万毒谷那块一模一样。
“又是这玩意。”狐月皱眉,“死了还不安生。”
“安生?”他冷笑,“他们从没打算让我安生。”
他蹲下,左手掌心对准晶石,混沌碑纹路暴涨,正要吞噬——
狐月突然伸手拦住他:“等等。”
“怎么?”
她盯着晶石底部,声音压低:“你看那纹路。”
萧烬眯眼。
晶石背面刻着一行小字,极细,像是用针尖划上去的:
“子时三刻,禁地门开。”
他眼神一凝。
子时三刻,正是护山大阵每日灵力交接的瞬间,防御最弱。禁地门开,意味着有人要在那时打开禁地封印。
而执法长老的传音,偏偏在这个时候中断。
太巧了。
“他们不是想杀我。”他缓缓站起身,“是想引我进去。”
“进去做什么?”
“替他们开门。”他冷笑,“夜无痕的功法有问题,他自己打不开禁地,但他知道谁能开——”
他低头看了眼左手。
混沌碑纹路微微发烫。
“——能吞噬一切的炉子,正好能破开任何封印。”
狐月盯着他:“所以你是去,还是不去?”
“去。”他收起晶石,抬头望向前方黑雾,“我不去,他们也会找别人。但我去——”他嘴角扬起,“就能看看,到底是谁,想借我的手,放什么东西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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