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?”
“张怡姐,是我,高北宁。”
电话那头是一阵死寂。
高北宁甚至能想象出张怡此刻僵住的身体,和那张美丽脸蛋上血色褪尽的模样。
过了好几秒,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,干涩而沙哑。
“小宁……有什么事吗?”
“姐,昨天的事,我一晚上没睡好。我真的特别抱歉,也特别害怕。”
“不……不怪你,你别多想。”张怡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。
“我就是放心不下,所以……所以偷偷找人打听了一下全志哥的事情。”
电话那头的呼吸,瞬间急促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打听到了什么?”
她的声音在发颤,那是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时的本能反应。
“情况……不太好,但也……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。”
高北宁故意说得含糊其辞,吊着她的胃口。
“什么意思?
小宁,你告诉姐姐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张怡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,彻底乱了方寸。
“姐,电话里说不安全,也说不清楚。”
高北宁顿了顿,用一种极为诚恳,又带着一丝少年人胆怯的语气说道。
“这样吧,今天下午我爸妈都不在家。
你……你方便来我家一趟吗?
我们当面说。
我想……我想尽力帮你,就当是……弥补我犯下的错。”
他把一场精心策划的狩猎,包装成了一个犯错少年笨拙的赎罪。
电话那头,是漫长的,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只有张怡紊乱而沉重的呼吸声,一下一下,通过听筒传过来。
高北宁没有催促。
他安静地等待着。
等待着那只已经走投无路的羔羊,自己走进他设好的牢笼。
因为他知道,这一位新婚的极品人妻,她没有选择。
每一秒的沉默,都是她内心骄傲与尊严被现实碾碎的声音。
终于。
一个破碎的,几乎听不见的单音节,从电话那头传来。
“……”
不.....行。”
电话挂断。
张怡握着手机的手,指节捏得发白,那一声微弱的“不行”,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。
她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厅墙上那副巨大的婚纱照。
那是她和刘全志半年前拍的。
照片里,她穿着一袭手工定制的纯白丝绸婚纱,即便挺着微隆的小腹。
也丝毫掩盖不住那份艳光四射。婚纱的裙摆下。
穿着顶级白色丝袜的纤细脚踝若隐隐现,踩着一双镶满碎钻的高跟鞋,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到了极点。
那时的她,脸上是藏不住的风光与骄傲。
丈夫刘全志,不到四十岁的副局长,前途无量。
在所有闺蜜圈里,她张怡就是幸福的代名词。
优越的生活,出色的丈夫,可爱的女儿……
张怡以为这就是她一辈子的剧本。
可剧本,在三天前被撕得粉碎。
一个电话,一句“你丈夫被纪委的人带走了”。
将她从云端狠狠拽进了泥潭。
接下来的几天,她疯了一样打电话,托关系。
可那些平日里与刘全志称兄道弟的人,要么含糊其辞,要么干脆不接电话。
人情冷暖,她算是彻底尝了个遍。
好不容易,一个还算有点良心的“明白人”给她指了条路。
让她去求纪委的一位姓张的领导。
结果……领导没见到,却撞上了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。
一想到昨天,自己衣衫不整,死死捂着大腿跑回家的狼狈模样,张怡就感觉一阵阵的恶心和屈辱。
未来,那些曾经羡慕嫉妒她的闺蜜会怎么嘲笑她?
死了算了。
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冒出来,可一听到婴儿房里女儿细弱的哭声,她就瞬间缴械投降。
她不能死。
“哇……哇……”
婴儿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婆婆从房间里走出来,一脸憔悴,眼袋肿得像核桃。
“小怡,孩子饿了。”
张怡麻木地走过去,抱起女儿,解开衣襟。
婆婆没有离开,就站在一旁,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那眼神像两根针,扎得她浑身难受。
“小怡啊……”婆婆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“全志他……他能不能出来,可就全指望你了。”
张怡喂着奶,没有作声。
“我今天去打听了,他们说……说全志这次栽的跟头太大。
得罪了人,没人敢沾。”
婆婆说着,眼泪就下来了,一把抓住张怡的胳膊。
“小怡,你比我这个老婆子有办法!
你年轻,长得又好看,出去求求人,总会有人愿意帮忙的!
全志他对你那么好,你可不能不管他啊!”
“为了咱们这个家,为了孩子……你就是……
你就是豁出去,也得把全志捞出来啊!”
“豁出去”三个字,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张怡的心上。
她豁得出去吗?
她能豁出什么?
脑海里,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高北宁那张平平无奇,却带着毒蛇般阴冷兴奋的脸。
还有他那句伪装成少年胆怯的话。
“你……你方便来我家一趟吗?
我们当面说。”
张怡的身体,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。
婆婆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哭求。
怀里的女儿吃饱了奶,发出了满足的哼唧声。
一边是地狱,一边是人间。
许久。
张怡将孩子轻轻放回婴儿床,替她盖好小被子。
她直起身,脸上一片死寂。
她拿起沙发上的手机,解锁屏幕。
指尖划过通讯录,最终,停留在了“高北宁”三个字上。
那个混蛋,那个恶魔,那个唯一递给她“希望”的人。
她,还有别的选择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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