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!”
那冰冷彻骨、如同九幽寒冰凝结而成的字眼,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,狠狠凿入陈潜的耳膜!四叔公那根枯瘦的食指,虽只是隔空虚点,却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形的、淬满剧毒的利刃,瞬间刺穿了陈潜的心脏!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,瞬间冻结了陈潜全身的血液!他僵在原地,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缩成针尖大小,连呼吸都彻底停滞!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头顶,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指尖凝聚的、足以瞬间将他碾为齑粉的毁灭力量!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书库里只剩下油灯火焰疯狂跳跃的“噼啪”声,以及陈潜自己心脏在濒死边缘疯狂擂动的轰鸣!
四叔公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探针,死死钉在陈潜的脸上,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每一丝恐惧的颤抖都看得一清二楚。那眼神里没有愤怒,没有威胁,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如同看待蝼蚁般的漠然掌控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。
四叔公缓缓收回了手指。指尖那无形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,但留下的冰冷余威,依旧让陈潜如同置身于万年冰窟之中,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。
“滚回去。”四叔公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低沉沙哑的常态,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明天卯时,去后山寒潭,取一葫芦‘子时凝露’。记住,只取水皮上那一层。”
说完,他不再看陈潜一眼,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警告从未发生。他转过身,目光落在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怪物尸体上。
陈潜如蒙大赦!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震惊!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,踉跄着后退几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他不敢有丝毫停留,甚至不敢再看四叔公一眼,更不敢去碰那本摊开的《道德经》,只是死死抱着自己受伤的肩膀,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冲去!
他冲出书库,反手带上沉重的木门!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了他,却无法驱散他体内那深入骨髓的寒意!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怪物尸体的恶臭,胃里翻江倒海,几乎要呕吐出来!
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,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袖,粘稠冰冷。但他顾不上这些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离开!立刻!马上!离开这个鬼地方!
他不敢回头,不敢停留,如同惊弓之鸟般,沿着冰冷的通道疯狂奔跑!壁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身后拉长又压扁,扭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紧紧相随!通道两侧的石壁仿佛在无声地挤压、收缩,要将他的灵魂彻底碾碎!
终于,他冲回了那间弥漫着浓重药味的“静室”门口!他颤抖着手,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勉强敲响了门!
笃…笃…笃…
声音微弱而急促。
门开了。四叔公依旧站在门后,手里拿着那本《道德经》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他似乎刚处理完书库的狼藉,身上依旧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煞气。
陈潜低着头,不敢看他,身体因恐惧和失血而微微颤抖。
“肩膀。”四叔公的目光扫过他染血的肩头,声音平淡无波。他侧身让开。
陈潜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房间,扑倒在冰冷的草蒲团上,蜷缩成一团,如同受惊的幼兽。他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呜咽声,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。
四叔公走到药柜旁,拉开一个抽屉,取出一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粉。他走到陈潜身边,蹲下身,动作算不上轻柔,甚至有些粗暴地撕开了陈潜肩头被撕裂的衣衫。
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,深可见骨,皮肉翻卷,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,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血液。
四叔公面无表情地将那黑色药粉直接撒在伤口上!
“嘶——!”
剧烈的、如同被烙铁烫灼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陈潜的神经!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,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牙齿死死咬住嘴唇,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!那药粉仿佛带着腐蚀性,瞬间渗入伤口深处,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和麻痒!
四叔公没有理会他的痛苦,只是用一块同样粗糙的、沾着药渍的布条,草草地将伤口包扎起来。动作简单粗暴,没有丝毫的怜悯。
做完这一切,他站起身,走到泥炉旁,再次开始熬制药汁。房间里重新弥漫起那股熟悉的、辛辣苦涩的药味。
陈潜蜷缩在蒲团上,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微微痉挛。肩膀的伤口在药粉的作用下,灼痛感渐渐被一种麻木所取代,但心中的恐惧和那幅诡异的《镇水玄鱼图说》带来的震撼,却如同跗骨之蛆,啃噬着他的灵魂。
玄鱼图……镇水玄鱼……李氏当灭……
那怪物临死前的呓语如同诅咒,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。那幅图中扭曲盘绕的玄鱼、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、闭目威严的姿态……每一个细节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和……恐惧!
四叔公那冰冷的警告和那隔空一指的死亡威胁,更是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——在这座深宅里,他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碾碎的棋子。所谓的“嫡系血脉”,带来的不是荣光,而是枷锁和随时可能降临的灭顶之灾!
他闭上眼睛,将脸深深埋进冰冷的蒲草里。身体深处那股被药力压制的寒意,似乎又悄然蔓延开来,混合着绝望,将他彻底淹没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碗滚烫的药汁再次递到了他面前。
“喝了。”依旧是那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陈潜没有犹豫,颤抖着接过碗,将那腥苦滚烫的液体一饮而尽!灼烧感顺着喉咙滑下,霸道的力量再次驱散着寒意和疲惫,也暂时麻痹了心中的惊涛骇浪。
四叔公接过空碗,走到门边,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。
“回去。”他侧身让开通道,目光落在通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上,“明天卯时,寒潭。误了时辰,后果自负。”
陈潜挣扎着站起身,拖着麻木的身体,低着头,一步一步挪出“静室”。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,隔绝了房间里最后一丝光线和暖意。
通道里一片漆黑死寂。只有远处壁灯那豆大的光芒,如同鬼火般摇曳。
陈潜扶着冰冷湿滑的石壁,一步一步,艰难地朝着自己那间位于祖宅最外围、如同囚笼般的小隔间挪去。每一步都牵扯着肩头的剧痛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恐惧的余韵。
终于,他推开了那扇熟悉的、薄薄的木门。隔间里一片漆黑,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。他摸索着走到床边,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床板上。
黑暗中,他睁大眼睛,望着头顶那片浓稠的黑暗。肩膀的伤口在药力的作用下麻木着,但心中的恐惧和那幅《镇水玄鱼图说》带来的震撼,却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,在他脑海中疯狂地扭动、撕咬!
玄鱼图……李氏当灭……
他猛地翻过身,将脸死死埋进冰冷坚硬的枕头里。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窗外,是祖宅无边无际的、死寂的黑暗。而他的归途,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。
(第二十二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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