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烬坐在阵台中央,左手贴着玉碑,掌心的混沌碑纹像干涸的河床,裂开几道细纹。每一次催动力量,那些裂痕就更深一分,疼得他牙根发酸。外面的震动越来越密,整座密室像是被扔进了擂鼓里,头顶碎石不断往下掉,砸在肩上也不躲。
他没空躲。
阵图的光幕已经撑到了极限,原本连成一片的金光现在只剩下几条断断续续的线,像快断的琴弦,随时会崩。黑雾贴在光幕外,一寸寸往前蹭,指尖似的探进来,碰到哪里,哪里的光就“滋”地一声灭掉。
“再撑三息……再撑三息……”他低声念着,像是在给自己打拍子。
舌尖早咬烂了,血腥味在嘴里打转,可清醒劲儿一过,幻象又来了。
这次不是黑雾变的,是自己脑子里钻出来的。前世的画面一帧帧闪:轮回海的血浪、宗门大殿的火光、还有那一声声“叛徒”喊得震天响。他闭眼,可画面还在眼皮底下滚动,像谁拿刀在神魂上刻字。
“你守的到底是什么?”那个声音又来了,和他一模一样,站在光幕外,冷冷盯着他,“太虚宗杀了你一次,你还替他们卖命?飞升是假的,天道是假的,连你信的道,都是别人写好的剧本。”
萧烬没睁眼,右手猛地往左臂一划,一道血口子崩开,精血顺着脉络流进碑纹。金光闪了一下,阵图稳住。
“闭嘴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那幻象冷笑:“你以为你在救人?你只是在拖慢结局。等天魔出来,第一个杀的就是你——因为你最碍事。”
话音刚落,识海猛地一震。万法熔炉里残存的几缕毒道种突然翻腾起来,顺着经脉往上冲,辣得他脑仁发烫。这不是外来的,是他自己留的后手——痛,才能分心,分心,就不被幻象牵着走。
他猛然睁眼,烛照之瞳亮起,金红两色在眼底转了一圈,前世的影子“啪”地碎成渣。
可还没喘口气,另一幕又来了。
丹道长老躺在血泊里,胸口塌了一块,手还抬着,像是想抓什么。那张脸转向他,声音轻得像风:“萧烬……你不该回来的……你救不了任何人……你只会带来毁灭……”
萧烬喉咙一紧。
这一幕太真了。真到他手指发抖,差点松开玉碑。
“我不是为了你们……”他咬着后槽牙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“我不是为了谁而战……我只是……不想认输。”
右手猛地按上心口,指尖刺进皮肉,逼出一滴心头血,狠狠拍在碑面上。
“轰——”
混沌碑震了一下,那滴血渗进去的瞬间,碑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龙吟,像是谁在梦里叹了口气。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碑纹流进心脉,短暂地压住了经脉里的撕裂感。
他知道是谁。
烛照没出来,但没走。
这老龙脾气臭,话少,可从没真扔下他不管。
萧烬喘了口气,抬眼再看阵图——裂痕又深了。
中央那块主控玉碑开始发烫,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,光幕缩成了巴掌大一块,黑雾已经能穿过指尖。再这么下去,不用天魔本体出手,封印自己就碎了。
“狐月……”他忽然想起她临走前那句话,“别死太快。”
他咧了下嘴,嘴角扯到伤口,疼得皱眉。
“我答应过你,不会先走。”
话音落下,他闭眼,把万法熔炉里最后一点道痕全抽了出来。那些压缩到极致的力量在他掌心打转,像一颗烧红的钉子,烫得皮肉滋滋作响。
他知道这一下拍出去,人就得废。
可废了也得拍。
他猛地起身,膝盖一软,差点跪倒,硬是用碑纹撑住身体,整个人像块石头一样撞向玉碑。
“给——我——亮!”
掌心拍下,混沌碑纹彻底嵌进阵眼。
“轰!!!”
金光炸开,像太阳从地底升起,刺得人睁不开眼。黑雾“啊”地一声惨叫,被掀出去半丈远,光幕重新亮起,虽然黯淡,但总算连上了。
萧烬跪倒在地,一口血喷在玉碑上,顺着裂纹往下淌。
他没倒。
头还抬着,眼睛死死盯着阵图,像是怕一闭眼,光就灭了。
“再撑一会儿……”他喘着气,声音哑得不像话,“林远……快点来……”
外面的震动没停,反而更急了。整座塔都在晃,像是地底有东西在撞门。阵台的裂痕还在蔓延,但速度慢了。光幕摇摇欲坠,可没破。
黑雾退到了墙角,重新聚成一张脸,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,忽然咧开,无声地笑了。
萧烬没理它。
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,只能靠着玉碑坐着,呼吸一浅一深,像破风箱。
可他还醒着。
意识像根快烧断的线,摇摇晃晃吊着,但他没松。
“烛照……”他低声道,“老规矩,我撑前半场,后半场……你要是再不出手,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碑底,天天骂。”
碑体轻轻震了一下,像是回应。
他笑了笑,嘴角又裂了。
血顺着下巴滴下去,落在阵图裂痕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。
密室顶部,一块尖锐的石块松动了,缓缓倾斜,对准他的头顶。
风从裂缝里钻进来,吹起他一缕头发。
萧烬眨了下眼,视线有点模糊。
但他还是盯着那块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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