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起衣角,吹向东域的方向。
萧烬脚步没停,狐月跟在身后半步,眉头越皱越紧。她刚想再问一句,就见他忽然抬手按在眉心,指尖一颤,像是被什么烫了下。
下一瞬,他双眼微眯,瞳孔深处掠过一道金红。
狐月心头一跳。这不是幻术波动,也不是灵力外溢——这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运转。她没吭声,但掌心悄悄扣住了狐火令,随时准备应变。
萧烬缓缓吐出一口气,嘴角扬起。
“找到了。”
狐月皱眉:“找什么?你到底在看什么?”
“血路。”他收回手,眼神冷了下来,“夜无痕走的不是明道,是偷偷摸摸从后山禁地边缘绕出去的。他身上沾了残魂的血气,还带着一丝魔气残留,一般人闻不到,但我能‘看’到。”
“你能‘看’到?”狐月愣了下,“你这眼睛……又升级了?”
“算是吧。”萧烬没多解释,只道,“以前只能预判攻击,现在能追溯灵力轨迹了。尤其是带情绪、带执念的那种——比如杀心,比如贪婪。”
他顿了顿:“夜无痕的那条路,黑得发腥。”
狐月沉默两秒:“所以你问东域尽头,其实是在确认他会不会去轮回海?”
“对。”萧烬点头,“残魂说的‘生死交汇’,不是比喻。轮回海是大陆气运断点,生者不得入,死者不得出。可偏偏,有人从里面爬出来了。”
他看了她一眼:“比如我。”
狐月瞳孔微缩。她一直知道萧烬的重生不简单,但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——那不是宗门秘法,也不是天道垂怜,是硬生生从死地里爬回来的。
“所以夜无痕也想去?”她问。
“他不是想去。”萧烬冷笑,“他是非去不可。残魂说了,第一枚塔心碎片就在轮回海入口。谁能拿到,谁就能激活玄黄塔的部分权限。他现在根基不稳,功法反噬越来越重,急需外力镇压——塔心碎片,就是他的救命稻草。”
“可那地方连飞鸟都活不下来。”狐月皱眉,“你真打算去?”
“不是打算。”萧烬转身就走,步伐加快,“是已经动身了。”
狐月快步跟上:“等等,宗门那边怎么办?你擅自离宗,会被记过,严重了直接废除真传资格。”
“那就废了。”他头也不回,“反正我现在这个身份,本来就是个摆设。太虚宗要的是听话的棋子,我不是。”
狐月咬了咬唇:“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。轮回海不是普通禁地,那是连初代宗主都差点栽进去的地方。”
“所以我没说一个人去。”萧烬脚步略缓,“你要是怕,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狐月瞪他:“你觉得我会在这种时候走?”
萧烬没说话,但嘴角微微一动。
两人一前一后穿出后山,脚下山路渐渐变成荒原。风沙开始打脸,远处地平线模糊成一片灰黄。
狐月忽然道:“你刚才说‘截’,不是‘追’,什么意思?难道你比他还快?”
“我不是比他快。”萧烬从怀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,表面裂了几道缝,隐约有纹路在动,“我是比他聪明。”
狐月一愣:“那是……?”
“混沌碑的一块碎片。”萧烬握紧石头,“刚才在陵墓里,它自动吸了一丝残魂的气息。现在它在震,说明前方有同类能量在呼应——而且越来越近。”
“所以夜无痕还没到轮回海?”狐月反应过来,“他还在路上?”
“对。”萧烬眼神一冷,“他走的是隐秘小道,绕远路避巡查,但绕得越远,速度越慢。我抄直线,穿荒原,三天就能追上他。”
“三天?”狐月苦笑,“你当这是郊游?荒原上有沙暴、有蚀骨毒风、还有被天魔污染过的野兽,随便一头都能撕了元婴修士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萧烬把石头塞回怀里,“所以我不是去追他,是去等他。”
“等?”
“他在明,我在暗。”萧烬眯眼看向东北方,“他以为自己是猎人,其实他才是猎物。我要在他拿到碎片之前,把路堵死。”
狐月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残魂偏偏告诉你这些?他等了八百年,为什么偏偏选你?”
萧烬脚步一顿。
风沙扑在脸上,他没躲。
“他说他等的,是那个能从轮回海爬出来,还不忘回头看看的人。”他声音低了下去,“可我觉得,他真正等的,不是继承者,是‘替死鬼’。”
“替死鬼?”
“塔要补,就得有人镇进去。”萧烬冷笑,“他说‘有人得献祭神魂’,可没说非得是我。但他把线索全给了我,等于把命也交到我手里——他希望我去做那个‘锚’。”
狐月脸色变了:“所以你刚才那句‘如果我哪天突然说要去送死’……”
“不是如果。”萧烬抬眼,“是迟早。”
狐月猛地抓住他手腕:“那你现在去轮回海,不就是往死路上走?”
“不。”萧烬反手扣住她手腕,力道不重,但稳,“我去,是为了不让别人替我死。塔不能破,天魔不能出,否则整个大陆都会变成它的饲料。我可以死,但不能白白死——得先把夜无痕干掉,把碎片抢到手。”
他松开手,继续往前走:“我不是去送死,是去收账。”
狐月站在原地,风沙吹得她眯起眼。
好一会儿,她才追上去,声音压得很低:“那你至少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“说。”
“别一个人扛。”她盯着他背影,“你要死,也得让我知道是怎么死的。”
萧烬没回头,但脚步缓了一瞬。
“行。”
天色渐暗,荒原上刮起闷风。远处一道沙梁后,隐约有黑影掠过,又迅速消失。
萧烬忽然停下,左手掌心一热。
碑纹又在跳。
他抬手摸了摸眉心,金红光芒一闪而过。
视野里,那条黑色灵力轨迹依旧清晰,但多了点变化——轨迹分叉了。
一条继续往东,笔直如线;另一条却拐了个弯,斜插向南。
“分身?”狐月察觉他停步,立刻警觉。
“不是分身。”萧烬眯眼,“是诱饵。他在骗追踪者。真身走南线,故意留一条假轨迹引人上当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因为南线那股气息,带着功法反噬的波动。”萧烬冷笑,“他最近压制不住了,每次运功,经脉都会渗出一丝裂痕般的灵压——只有我知道这个细节。”
他转身就往南走:“他以为自己藏得好,其实每一步都在暴露。”
狐月赶紧跟上:“那你现在是追真身?”
“不是追。”萧烬步伐加快,“是截。”
风越来越大,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。
荒原深处,一道沙暴正在成型,像一头趴伏的巨兽,缓缓抬头。
萧烬抬头看了眼天色,低声道:“赶在沙暴前,我们能到断崖谷。那是南线必经之路,两面绝壁,中间只有一条道——最适合设伏。”
“你打算动手?”狐月问。
“不动手。”萧烬眼神冷得像铁,“我要让他自己把碎片交出来。”
“你有计划?”
“有。”他拍了拍怀里的碎石,“用这个,骗他以为我才是冲着碎片来的。他现在paranoid得很,谁靠近轮回海,他都当成竞争对手。只要他觉得我威胁大,就会主动出手——然后,我再用混沌碑反吞他的灵力,顺带把他的记忆碎片也吸出来。”
“你还能吸记忆?”
“不能。”萧烬坦然,“但我能让碑体模拟他的功法波动,骗他以为我练了同源心法。他心神一乱,防御就会破绽百出。”
狐月听得一愣一愣的:“你这哪是修仙,你这是钓鱼执法。”
“都一样。”萧烬咧嘴一笑,“反正鱼已经上钩了。”
狐月摇头:“可你忘了,夜无痕也不是傻子。他要是发现你在演,直接跑路怎么办?”
“他不会。”萧烬眼神一沉,“因为他心里有个死结——嫉妒。他永远咽不下这口气:为什么天赋比我高的人,最后活得像条狗?为什么我这个被废的天才,反而一步步走到今天?”
他顿了顿:“所以他一定会留下来,亲手杀了我,才能安心去拿碎片。”
风沙扑面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
萧烬抬手挡了挡,忽然察觉左手掌心一阵剧震。
碑纹发烫,像是感应到了什么。
他低头一看,碎石表面的裂缝,正在缓缓闭合。
与此同时,远处沙暴中心,一道黑影缓缓站起,手中握着一枚暗红色的石片,上面刻着半道符文。
萧烬嘴角一扬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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