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烬靠在石壁上,指尖一缕金红光芒在掌心缓缓流转,像烧到一半的炭火。他刚从卷轴反噬中缓过劲来,脑子还嗡嗡作响,但比昨晚清醒多了。
狐月站在门口,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,听见动静回头:“醒了?你昏迷了三个时辰,长老说再不醒就得灌醒魂汤了。”
“那玩意儿又苦又辣,跟喝洗锅水似的。”萧烬撑着墙站起来,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,他没吭声,只把左手按在胸口,让混沌碑吞掉一丝残留的震荡。
狐月瞥他一眼:“你昨晚没说实话。”
“哪句?”
“卷轴最后那行字。”
萧烬没接话,走到桌边拿起那卷《天荒纪年录》,纸页边缘还沾着他干掉的血迹,封印残痕微微发烫。他盯着那行小字——“祭品双生,血契共鸣,方可启门”,手指慢慢收紧。
“所以咱们得去个地方。”他抬眼,“断界渊。”
狐月皱眉:“你疯了?那地方上次差点把我们埋里头。”
“正因如此。”萧烬冷笑,“祭骨仪式的源头不在宗门,而在战场。天魔要的不是祭品,是钥匙。咱们俩,就是那把锁的原配。”
狐月沉默片刻:“你打算用血契开阵?”
“不然呢?等太虚宗派仪仗队给我们铺红毯?”萧烬活动了下手腕,碑纹在掌心一闪而没,“你要是怕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
“少废话。”狐月抬手割破手腕,一滴血浮在空中,“我信你一次,是因为你敢从宗主手里抢东西。但下次再瞒我,生死契我就自己斩了。”
血珠落下,萧烬左手同时催动碑纹,紫金血光与金红龙影缠绕交织,瞬间没入地面。石室中央浮现出一幅残缺地图,正是南域断界渊的深处。
“走。”他说。
两人没走正道,绕着迷雾林边缘贴地疾行。毒云比昨日更浓,像煮沸的墨汁翻滚在半空。萧烬让混沌碑不断吞噬瘴气里的乱灵,转化成一层薄薄的护膜裹住两人,气息几乎归零。
“你这碑越来越像随身炉子了。”狐月低声说。
“那叫万能充电宝。”萧烬咧嘴,“充啥都行,连命都能续。”
狐月没笑,只盯着前方:“哨站。”
三处灵识探点悬在断界渊入口上方,挂着太虚宗的青纹灯笼,巡逻弟子每半刻钟轮换一次。
“等他们换岗。”萧烬蹲下身,手指划过地面一道裂痕,“阵眼在这儿,双生血阵的老祖宗规矩——两人同源血脉,滴血共鸣,才能破封。”
“我们不同族。”
“但有血契。”他看向她,“你那一滴血,早跟我混在一起了。”
狐月没多言,再次割腕,血落阵眼。萧烬同时划开掌心,鲜血顺着碑纹流淌而出,渗入地缝。
刹那间,大地震颤。
金红龙影从地底冲天而起,缠绕着一道古老的符阵虚影,裂缝缓缓张开,如同巨兽睁眼。一股腐朽又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,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。
“进。”萧烬一把拽住她手腕,两人跃入深渊。
落地时脚下一软,踩在某种焦黑的沙地上。四周静得吓人,连风都没有。抬头望去,天空被一道巨大的裂痕撕开,像是被人用刀劈成了两半,凝固不动。
眼前是一片被时间冻住的战场。
断裂的战旗插在尸骨堆里,铠甲焦黑如炭,有的还套着残破的躯体,姿势定格在冲锋或格挡的瞬间。一条血河横贯大地,血浆早已干涸成黑紫色,表面布满裂纹,像干涸的河床。
“这是……千年前的封魔之战?”狐月低声道。
“不止。”萧烬蹲下,手指划过一具尸体的肩甲,上面刻着残缺符文,“这些人不是死于战斗,是被规则反噬。你看那边。”
他指向远处一片扭曲的空间,地面刻着巨大的阵法残迹,符文断裂处泛着暗红光晕,像烧红的铁丝。
“那是封印阵。”狐月瞳孔微缩,“但缺了核心。”
“不缺。”萧烬抬起左手,烛照之瞳三重开启,视线穿透黑雾,捕捉到符文之间若隐若现的银色锁链虚影,“秩序之链——镇压天魔的根本。”
狐月试着探出灵识,刚触到阵法边缘,脑袋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,踉跄后退。
“别碰。”萧烬扶住她,“这地方残留的法则还在运转,外人碰就是找死。”
他盘坐下来,让混沌碑缓缓悬浮于心口,碑面震动,开始吞噬空气中漂浮的黑色雾丝——天魔残息。
每吞一缕,碑体就震一下,内部传来低沉的龙吟。萧烬额头冒汗,左手碑纹烫得发红,但他咬牙撑着。
“推演。”他低声命令。
混沌碑运转到极致,碑面浮现出复杂的能量回路,残息被拆解、重组,最终凝成一道信息流涌入识海。
“明白了。”他猛然睁眼,“天魔不是实体,是混沌的具象化。它们不怕杀伐,怕秩序。真正的封印,不是靠灵力堆,是用规则锁链,把混沌钉死。”
狐月皱眉:“可谁来执掌秩序?”
“不是人。”萧烬盯着那道银色虚影,“是碑。”
他掌心一翻,混沌碑嗡鸣回应,金红光芒在碑面流转,竟与那秩序锁链产生共鸣。
“你……想让它成为新的封印核心?”狐月声音微颤。
“不然呢?”萧烬冷笑,“等太虚宗拿妖族骨头再烧一遍香火?咱们现在不是在找活路,是在给整个大陆重铸一条命脉。”
狐月沉默良久:“可你撑得住吗?刚才那一缕残息就让你冒冷汗了。”
“撑不住也得撑。”他站起身,走向战场中央那片扭曲空间,“我吞过宗主的掌力,骗过九重天机锁,现在还怕这点残渣?”
他伸手触向阵法核心的裂痕。
刹那间,黑雾翻涌,无数残影在周围浮现——有披甲修士怒吼挥剑,有黑影扭曲咆哮,还有人影跪地献祭,手中捧着断角的头颅。
幻象扑面而来,狐月下意识后退一步。
萧烬却站着没动,烛照之瞳三重全开,金红龙影在双眸中盘旋,将一切虚妄撕碎。
“都是假的。”他低语,“但痕迹是真的。”
他指尖点向地面一道裂纹,混沌碑立刻吞噬其中一丝残留的法则碎片。碑面浮现新的纹路,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残章。
“找到了。”他喃喃,“封魔的真正方式——不是杀,是锁。不是靠人,是靠碑与契的共鸣。”
狐月走近:“你的意思是,咱们的血契,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?”
“对。”萧烬转头看她,“但他们搞错了方向。他们以为血契是用来开启封印的,其实……是用来关闭它的。”
狐月瞳孔一震。
就在这时,地面突然剧烈震动。
远处一具焦黑的铠甲无风自动,缓缓站起,手中断剑指向两人。
萧烬冷笑:“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带走答案。”
他一把推开狐月,左手碑纹暴闪,金红光芒如潮水涌出,瞬间将那具尸骸吞没。
尸骸在光芒中崩解,化作灰烬,但地面裂纹却越来越多,一道道黑雾从缝隙中渗出,凝聚成模糊的人形。
“走。”萧烬抓住狐月手腕,“这地方要塌了。”
两人疾退,身后黑雾翻腾,无数残影在追,却被混沌碑留下的金红屏障挡在外围。
冲出裂缝的瞬间,萧烬回望一眼。
那片战场正在崩塌,秩序锁链的虚影在空中一闪而没,像是某种古老誓言的终结。
回到地面,毒云依旧翻滚。萧烬靠在岩壁上喘气,嘴角渗出血丝。
“你又受伤了。”狐月皱眉。
“小事。”他抹了把嘴,“比被宗主拍一掌轻多了。”
狐月盯着他:“接下来呢?”
“把真相散出去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简,上面刻着刚刚解析的法则残痕,“让所有人都知道——天魔不怕刀剑,怕秩序。而我能造出新的锁链。”
狐月忽然问:“你刚才在战场里,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没说的?”
萧烬动作一顿。
他确实看到了。
在最后一瞬,混沌碑推演时,识海闪过一行字——
“双生契成,碑主即魔。”
他没说话,只把玉简塞进怀里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,“该让某些人,睡不着觉了。”
狐月没再追问,跟在他身后。
风卷起地上的灰烬,萧烬左手掌心的碑纹缓缓转动,金红光芒映在玉简边缘,照出一行极小的刻痕——
“锁链未成,执钥者先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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