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钟未响,金山寺山门前的青石板已被跪得温热。
玄苦推开门时,晨光刚爬上飞檐,就见最前排的老妇抬起头,眼角还挂着泪:小师父,菩萨昨夜托梦,说您用金手给我孙儿喂了救命水。
他后颈瞬间沁出冷汗——昨夜他分明在柴房守着九盏灯打坐,连门槛都没迈过。
山风卷着香火味灌进领口,他望着满地叩首的百姓,喉结动了动:大娘,您莫记错了...
没记错!旁边光脚的孩童突然拽住他袈裟,额头还沾着草屑,阿姐高热说胡话,非说金面师父摸了她额头,今早烧真退了!
玄苦的手指无意识攥紧袈裟边角。
正欲开口,山墙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——沈青黛的药囊撞在腰间,发带散了半缕,见着他便急道:玄苦!
村东头三个娃高热,我去看时......她顿了顿,伸手比划自己脸颊,他们脸上浮着淡金纹路,像......像你眉心那朵金莲花的形状。
玄苦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跟着沈青黛往偏院跑时,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病榻前,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正攥着被角呓语:师父救我......师父的手好暖......她苍白的脸上,金纹从眉心蔓延至颧骨,竟真与玄苦心口的金莲印记如出一辙。
沈青黛的指尖悬在纹路上方半寸,又收回来搓了搓:非毒非病,我用银针探过,血脉里有股若有若无的气,像......像引动心识的外力。她忽然抬头,你昨夜当真没出过门?
玄苦正要答话,山门前传来砰的一声拍桌响。
苏月凝的声音炸进耳里:玄苦!
你给我过来!
他跟着沈青黛赶到账房时,苏月凝正捏着一叠泛黄的纸,指节发白。
案头堆着小山似的账本,最上面那份劳工凭证副本上,玄苦二字笔锋凌厉,与他平时歪歪扭扭的字迹竟有七分像。今早核对灾后工账,平白多了三十七份凭证。她扯过一张拍在他面前,你看这印泥——
玄苦凑近,果然见凭证右下角盖着枚淡金印,与他随身佛骨吊坠的纹路分毫不差。我从未......
我知道你没写!苏月凝突然放软了声音,指尖轻轻敲着伪造的字迹,可仿得这么像,连佛骨印泥都能弄到......她抬头时,眼尾的胭脂被揉得模糊,他们图什么?
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。
叶清歌的戒棍破风而下,挑着个黑衣人甩在地上。
那人身量瘦小,脸上皮肉翻卷,露出底下白生生的筋膜——最骇人的是,翻起的人皮边缘,竟隐约看得出玄苦的眉骨轮廓。
昨夜巡夜,他往佛堂钻。叶清歌单脚踩住黑衣人后颈,戒棍尖抵住他咽喉,面皮下藏着你的脸。
玄苦的喉咙发紧。
他摸出佛骨吊坠,刚要去探那人面皮,吊坠上的微光突然被吸走一缕——人皮上的金纹骤亮,他眼前猛地一黑。
幻象里,九道身影在火中摇晃。
苏月凝披着他的脸笑,叶清歌披着他的脸哭,沈青黛披着他的脸念《心经》,声音却像被揉皱的破布,刺耳地重叠:还我皮相......还我皮相......
砰!玄苦撞在账房门框上,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僧衣上。
他扶着墙喘气,瞥见面板上【世俗+0.2】的提示,而叶清歌正站在门外,眉峰紧拧,杀意像团黑雾裹着她。
你......你的杀意......他突然想起昨夜老村正的事,心灯进度能注人,那世俗进度......
叶清歌转头看他,眼底的冷意稍褪:你若需要,我可以多杀几个。
不!玄苦吓得后退半步,又觉得失了分寸,挠了挠光脑袋,我是说......可能有人在利用我的皮相。
当夜,玄苦假称闭关,实则摸黑溜出山门。
山脚下的村舍还亮着零星灯火,他绕过打更的老汉,拐进一条逼仄的巷弄,就听见墙角传来哽咽:我儿回来了......穿袈裟的儿......
老妇怀里抱着个粗布木偶,木偶脸上贴着张人皮,与玄苦有七分相似。
他刚要伸手,老妇突然抬起浑浊的眼:菩萨说,我儿会带着光回来......
人皮触手冰凉,像刚从尸身上剥下。
玄苦把人皮塞进袖中,正欲离开,后颈突然泛起寒意——巷弄两侧的窗缝、瓦檐、柴堆后,数十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,每张脸上,都浮着若隐若现的金纹。
这不是疯。他捏紧人皮,喉间发涩,是有人在......种神。
回到柴房时,月光正爬上九盏灯。
玄苦点燃火盆,将人皮投进去。
火舌舔过皮面的瞬间,焦糊味里混进一声呜咽:......换我。
他猛然回头,柴房屋顶立着道黑影。
那人戴着张白陶面具,面具上的纹路与孩童脸上的金纹如出一辙。师弟,皮相皆虚,何苦执我?声音像是许多人同时开口,在夜空中荡出回音。
玄苦抄起木鱼攥在手心,面板突然闪烁:【检测到高强度执念波动,情念回流启动——可积累执念尘】。
他盯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,听见山脚下传来梆子声:子时到——
鬼市方向,一盏幽绿灯笼,悄然亮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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