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星辰不及你 第十二章 逻辑学家的“奖励”

宋星辰数学考了85分这件事，在高一七班掀起了一波讨论热潮。

“假的吧？就她？上个月不还考三十多分吗？一个月就能提五十分？坐火箭也没这么快吧。”

“肯定是作弊了呗，陆宇凡就坐她旁边，随便漏点答案都够她抄的了。”

“你小点声！万一陆学神是为了自己的‘扶贫计划’，提前给她押题了呢？”

...

这些讨论声就像讨厌的苍蝇，嗡嗡地在宋星辰耳边盘旋。她只能把头埋在书本里，用手紧紧捂住耳朵，可是那些声音还是能顺着指缝钻进来。

她没法反驳。

因为某种意义上，他们说得没错。那张卷子上的每一道题，都像是陆宇凡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。

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为了做出这些题，她付出了什么。

那些熬到凌晨两点的夜，那些被红笔画满叉的草稿纸，那些被他的毒舌反复碾压的自尊心……这些，旁人看不见，也不可能懂。

她成了话题的中心，却比以前更加孤独。

就连林晓晓义愤填膺地要冲过去跟那些碎嘴的人理论，都被她一把拉住。

“算了，晓晓，”

她摇摇头，声音有些发哑，

“没用的。”

用分数说话，是陆宇凡教她的第一课。但她现在才发现，就算你拿出了分数，别人也有一万种理由去质疑你的努力。

这种无力感，比考零分还让人难受。

一直到放学才让宋星辰放松下来，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，准备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教室。

她刚准备起身时，自己的课桌被人敲了两下。

宋星辰动作一僵，抬头看了过去。

只见陆宇凡坐在那里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，那眼神平静无波，像是在看一个研究对象。

“跟我来。”

他的声音不高，也没什么情绪，就是一种纯粹的陈述句。

这让宋星辰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。

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。

他要干什么？

秋后算账？觉得她考85分还不够，要继续给她加码，进行新一轮的训话？还是说，他终于要因为那堵摇摇欲坠的书墙，跟她算总账了？

她攥着书包带子，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她很想说“不去”，或者干脆假装没听见，直接背起书包走人。

就在宋星辰思考是去还是不去时。

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：

“给你三秒钟，你走还是不走。三，二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来了！”

宋星辰几乎是弹起来的，认命地抓起书包，跟在他身后。

陆宇凡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，朝教室后门走去。

宋星辰就像个小跟班，低着头，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。

走出教学楼，傍晚的凉风迎面吹来，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。宋星辰被风一吹，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点。

他到底要带她去哪？

天台？小树林？

陆宇凡的脚步没有停顿，径直穿过操场，走向了校门口。

宋星辰心里更没底了。

难道是要去校外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，还好，饭卡和几块零钱都在。

出了校门，陆宇凡没有往左边的公交车站走，也没有往右边的小吃街拐，而是直直地穿过马路，停在了对面一家文具店的门口。

“晨光文具店”。

店面不大，但装修得很清新，明亮的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本子和笔。

宋星辰彻底懵了。

她愣在原地，看着陆宇凡推开玻璃门，门上的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“叮铃”声。他回头看了她一眼，眼神里写着“你是木头吗”。

宋星辰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。

文具店里暖气开得很足，一股纸张和油墨混合的独特香味扑面而来。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中性笔、荧光笔、手账本、便利贴……对于宋星辰这种喜欢涂涂画画的人来说，这里简直就是天堂。

可她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。

她现在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局促地站在门口，看着陆宇凡在货架之间穿梭。

他似乎目标很明确，径直走到了中性笔的货架前，目光扫了一圈，伸手取下了一套十二色按动式彩色中性笔。

宋星辰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他买笔干什么？

没等她想明白，陆宇凡又转身走到了笔记本区。从一堆花里胡哨的本子中，抽出了一本封面是纯黑色硬壳、内页是厚实米白色纸张的线圈本。

简约，厚重，实用。

充满了陆宇凡的风格。

他拿着那套笔和那个本子，走到了收银台。

“老板，结账。”

老板是个和气的中年大叔，他接过东西扫了码：“一共五十八块五。”

陆宇凡从校服口袋里摸出钱包，抽出三张二十的递了过去。整个过程，他一句话都没跟宋星辰说。

宋星辰就这么傻站着，看着他付钱，看着老板把笔和本子装进白色的塑料袋里。

结完账，陆宇凡拎着那个袋子，转身朝她走来。

他把那个装着文具的塑料袋轻轻地塞进了她的怀里说道：

“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。”

“你之前那些文具，笔芯出墨不均，字迹模糊，严重影响了你学习的效率。”

宋星辰呆呆地听着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
他顿了顿，似乎是在组织语言。几秒钟后，他才继续补充。

“这是奖励。”

“奖励”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，硬邦邦的，像是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一样。

说完这句，他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，紧绷的肩膀都放松了一点。但他的毒舌本性不允许他用一句好话来结束对话。

他抬起眼，目光重新变得锐利，直直地看向宋星辰。

“不过你别想太多。在第二次月考，所有科目全部及格之前，别指望有下一次。”

话音落下，他不再看她，转身，推开门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

门上的风铃，又发出了一串“叮铃铃”的脆响。

整个文具店里，只剩下宋星辰一个人，傻傻地站在原地。

她低着头，看着怀里那个白色的塑料袋。袋子里的彩色中性笔和黑色笔记本，安安静静地躺着。

她伸出手，指尖隔着一层塑料，轻轻碰了碰那支笔的棱角。

刚才被晚风吹得冰凉的手心，此刻，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。

一股奇异的暖流，从她的指尖开始，顺着手臂，慢慢地流淌进心里。

没有一句“你真棒”，也没有一句“辛苦了”。

他的奖励，功利，直接，不带任何感情色彩，完全是从“提高效率”的角度出发。

这份奖励，充满了“陆宇凡”式的逻辑和傲慢。

可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这样一份硬核的奖励，却比她听过的所有安慰和鼓励，更让她感动。
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是被他当做一个“值得投资”的项目在认真对待。

她的努力，他看见了。

虽然，他表达的方式，还是那么的别扭和欠揍。

宋星辰吸了吸鼻子，把怀里的袋子抱得更紧了些。她走出文具店，看着陆宇凡那个已经快要消失在街角的背影，眼眶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。

但这一次，她没有哭。

她只是咧开嘴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陆宇凡，你这个怪胎。

她低头，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的笔记本，翻开了第一页。

厚实的米白色纸张，散发着独特的清香。

第二次月考，所有科目及格。

好。

这可是你说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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