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之巅,藏经阁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,每一粒尘埃都倒映着沈青竹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眸。
他指尖轻抚着一册古卷,那册子通体暗沉,以不知名兽皮鞣制,封面上三个古朴篆字——《旧怨录》,像是用血与泪凝结而成,散发着千年不散的怨气。
苏幼薇站在他身后,俏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色。
她看着沈青竹的侧影,那本该是属于守阁人温和谦卑的轮廓,此刻却锋利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刀。
“青竹,你真的要这么做?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“这无异于与整个昆仑为敌。文律之力虽强,但终究是你一人之力,他们……”
沈青竹没有回头,只是将一缕真元渡入《旧怨录》中。
刹那间,书页无风自动,一个个尘封的名字与桩桩件件的罪行,如同活了过来,在纸上蠕动、咆哮。
他指尖之上,一个淡金色的“文”字悄然浮现,散发出镇压万古的道韵。
“为敌?”沈青竹的声音很轻,却比窗外的万年寒风还要冷冽,“他们欺我、辱我、夺我道基、害我亲族之时,可曾想过我是他们的‘敌人’?在他们眼中,我不过是藏经阁里一只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的“文”字光芒大盛,映得他眸中寒光如电。
“他们不怕天理,是因为他们就是昆仑的‘天’,他们就是所谓的‘理’。可惜……”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仿佛穿透了藏经阁的屋顶,望向了那片虚无缥缈的昆仑天道,“如今,天理换了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指尖的“文”字骤然印在了《旧怨录》的第一页上。
【文律如刀,执名定罪】
书页上,第一桩罪行被彻底点亮——“外门执事赵元化,仗势欺人,强夺守阁人沈青竹苦修三载之《小衍神诀》,并将其打成重伤,断其仙路。”
随着“文”之真名的加持,这行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,化作一道无形的律令,穿透虚空,直指罪孽的源头。
“欺弱者,道不承;压贤者,法自反。”
沈青竹的低语如同九幽传来的审判,冰冷而威严。
与此同时,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。
【叮!
启动‘文字具象审判’——当罪者触犯文律,其所行之罪,将化为规则之力,反噬其身!】
昆仑外门,演武场上。
外门执事赵元化正意气风发。
他悬浮于半空,周身金光流转,一道道玄奥的法诀自他手中打出,化作漫天剑影,引得下方数百名新晋弟子爆发出阵阵喝彩与惊叹。
“诸位师侄看好了!”赵元化面带得色,声音洪亮,“此乃《小衍神诀》大成之象,可分化万千剑气,对敌之时,无往不利!想当初,本执事也是福缘深厚,才从一处上古洞府中觅得此法……”
他恬不知耻地将夺来的功法说成自己的机缘,享受着众人的崇拜。
就在他催动功法至顶峰,准备演化出最强一击时,异变陡生!
一股毫无征兆的极寒,仿佛自灵魂深处涌出,瞬间冻结了他奔腾的真元。
赵元化脸色一白,只觉丹田之内,那颗滴溜溜旋转、光芒万丈的金丹,竟在刹那间停止了转动。
“噗!”
他一口精血喷出,身形从半空中踉跄落下。
“执事大人!”
弟子们大惊失色,纷纷上前。
赵元化却顾不上他们,他惊骇欲绝地内视丹田。
只见他那颗耗费百年苦功凝结而成的金丹之上,不知何时,竟浮现出了一道清晰无比的裂痕!
那裂痕扭曲蜿蜒,细看之下,赫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“欺”字!
“不……不!这是什么东西!”赵元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,疯狂地催动残余的真元,想要修复金丹。
然而,那“欺”字裂痕仿佛是天道刻下的烙印,非但没有愈合,反而在一瞬间光芒大盛,从中迸发出一股毁灭性的反噬之力!
这股力量,与他修炼的《小衍神诀》同根同源,却又带着审判的意志,狂暴地冲刷着他的丹田气海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响彻云霄。
在数百名弟子惊恐的注视下,赵元化的丹田处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金光。
金丹,炸裂了!
赵元化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,重重摔在地上,浑身经脉寸断,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。
他满脸的皱纹瞬间爬满,头发由黑转白,一身金丹期的修为,在短短数息之内,化为乌有,沦为废人!
【叮!文律生效,反噬完成。】
藏经阁内,沈青竹听着脑海中的提示音,面无表情地翻开了《旧怨录》的第二页。
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地震,瞬间席卷了整个昆仑派。
一个金丹执事,在众目睽睽之下,金丹自裂,修为尽废!
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!
很快,昆仑掌教玉虚真人亲至现场。
他蹲下身,神念探入赵元化体内,片刻之后,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掌教真人,脸色竟变得无比凝重,甚至带着一丝骇然。
他发现,赵元化丹田内残留的毁灭性气息,并非任何已知的术法或神通,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,一种……规则之力。
尤其是那构成伤痕核心的“欺”字烙印,仿佛是天地大道亲自降下的刑罚。
“这不是术法……”玉虚真人缓缓起身,声音低沉得只有身边的几位长老能听见,“这是……天罚。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正当昆仑高层为此事焦头烂额,整个门派人心惶惶之际,又一件大事发生了。
平日里只知道炼器寻宝,素来不问世事的多宝道人,竟扛着一块高达三丈的“文律碑”,轰然立在了藏经阁前的广场上!
石碑之上,龙飞凤舞地刻着九条崭新的律令。
“执笔者不可辱!”
“守典者即护道!”
“欺凌同门者,道基自损!”
“强取豪夺者,修为倒退!”
每一条,都像是为沈青竹,为天下所有文修、守阁人量身定做!
此举立刻引爆了昆仑内部的矛盾。
无数曾受过欺压的年轻弟子、旁门修士,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纷纷聚集到文律碑前。
他们以自身文心共鸣,向石碑书写下一个个“律”字,形成了一片浩瀚的集体共识之海,让文律碑上的字迹愈发光芒璀璨,神威凛然。
“竖子敢尔!此乃乱我昆仑道统之举!”
几名守旧派的元婴长老怒不可遏,化作流光而来,祭出法宝,便要将这大逆不道的石碑轰成齑粉。
然而,就在他们的攻击即将触及石碑的刹那,碑面之上,竟自动浮现出八个金光大字:“逆律者,道基自溃!”
一股源自于大道本源的恐怖威压,从那八个字中轰然压下。
几名元婴长老如遭雷击,浑身剧震,只觉得自己的元婴都在颤抖,道基隐隐有不稳的迹象。
他们吓得魂飞魄散,哪里还敢动手,慌忙收回法宝,狼狈而退。
远处,一直默默关注此事的燃灯古佛双手合十,从此,文字即戒律,执笔即执法。
昆仑的天,真的要变了。”
旧派势力的退缩,标志着新秩序的初步建立。
压力,最终汇聚到了掌教玉虚真人的身上。
黄昏时分,夕阳的余晖将藏经阁染成一片瑰丽的金色。
玉虚真人独自一人,拾级而上,来到了这座他已经数百年未曾踏足的阁楼前。
他没有摆任何掌教的架子,手中捧着一枚由“文心玉”雕琢而成的令牌,神情复杂地走进了阁楼。
沈青竹正坐在窗边,擦拭着一排古籍,动作一丝不苟,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
“沈青竹。”玉虚真人声音有些沙哑。
沈青竹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玉虚真人深吸一口气,将手中的“文心令”递了过去:“此乃文心令。自今日起,藏经阁守阁人一脉,直隶于我昆仑新设的‘文修院’,不受外门、内门管辖。你,沈青竹,便是文修院首任院主,享长老礼遇,可入主峰议事。”
这是昆仑建派以来,从未有过的权力让步。
一个守阁人,一步登天,与诸峰长老平起平坐。
沈青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
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玉虚真人那张布满苦涩与无奈的脸上,又看了看那枚代表着无上荣耀的文心令。
他伸出手,接过了令牌。
玉虚真人
然而,沈青竹只是把玩着令牌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:“晚了。”
两个字,轻飘飘的,却像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玉虚真人的心上。
玉虚真人脸上的苦笑更甚:“我知道你恨,恨昆仑,恨我们这些人……但昆仑派传承万年,不能就此分崩离析。昆仑……也需要一片新天。”
“新天?”沈青竹笑了,他走到阁楼的八宝池边,池水平滑如镜,倒映着苍穹。
但此刻,在那苍穹的倒影深处,仿佛有一条由无数“文”字组成的浩瀚长河在奔腾不息。
“掌教真人,你错了。”沈青竹的声音平静下来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宏大与漠然。
“不是你需要新天,是旧天,已经不要你了。”
话音刚落,子时已至。
昆仑山脉地底最深处,被称作“天根渊”的禁地之中,最后一处被沈青竹以系统之力种下的“文瘤”,轰然爆开!
无穷无尽的“文”字洪流,如同决堤的星河,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,疯狂地涌向那支撑着整个修真世界运转的天道主根!
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文字,而是化作了最底层的规则烙印,侵蚀、覆盖、改写!
【叮!规则侵蚀进度89%……93%……97%……】
【警告!天心光球出现第一道不可逆裂痕!】
深埋于地脉之下的血莲之眼,在这一刻,再次缓缓睁开。
那巨大的、妖异的瞳孔中,倒映的不再是大地龙脉的走向,而是穿透了层层空间,死死地盯住了九天之上,那代表着此界天道意志核心的——天心!
藏经阁内,沈青竹感受到这股来自天地根源的剧变,他缓缓走到书案前,提起一支沾满了浓稠墨汁的狼毫。
墨汁漆黑如夜,却隐隐透着血光。
他提笔,在崭新的一页纸上,写下了这一章的标题。
《天若不死,我便弑之》
笔落,风停,万籁俱寂。
下一刹那,整个昆仑,乃至整个修真世界,所有修士都骇然抬头。
万里无云的晴空,在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。
不是乌云蔽日,而是光明本身被彻底抽离。
在那死寂的、伸手不见五指的苍穹之上,一道横贯万里的血色裂痕,缓缓张开。
紧接着,一行同样由鲜血写就的巨大文字,在裂痕中浮现,其光芒刺破黑暗,映照在每一个生灵惊恐的脸庞上。
“第一章终,第二章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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