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悬浮在空中的仙家园林,美得不似人间之物。
澄澈的蓝天,无声的银瀑,通往云海深处的白玉天梯……
这一切,让古松激动得浑身颤抖,老泪纵横。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朝着玉梯的方向重重叩首:“先祖在上!药王谷第十八代传人古松,终不负所托,得见昆仑真容!”
苍狼与他手下的龙组精英,也为眼前的神迹所震撼,紧握的武器不自觉地松开,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向往。
苏沐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那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搬开,她看着女儿兴奋的小脸,脸上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。
萧逸却未动。
他看着那片“真实”的景象,深邃的眼眸里,没有半分波澜。
就在古松准备起身,苍狼下令队伍前进的刹那,异变陡生。
眼前的整个世界,如同水面倒影被投入一颗石子,剧烈地晃动起来。悬浮的空岛边缘开始变得透明,银色的瀑布凝固,那座巍峨的白玉天梯,竟也浮现出无数裂痕。
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”古松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画面,开始扭曲、剥落。
蔚蓝的天空褪色,变回了令人绝望的铅灰。翠绿的仙岛消融,化作了嶙峋的怪石。
不过眨眼功夫,那片神圣壮丽的仙境,彻底消失。
他们,依旧站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之中。刺骨的湿寒,比之前更加沉重,仿佛在嘲笑着他们方才的欣喜若狂。
“心魔幻境……是心魔幻境!”古松的脸色惨白如纸,他瘫坐在地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,“它会映照出闯入者内心最渴望的景象,给予希望,再无情地将其碾碎!完了……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了!”
绝望的气氛,如瘟疫般在众人间蔓延。
“爸爸,花园不见了。”琪琪扯了扯萧逸的衣角,小脸上满是失落。
“没关系,”萧逸蹲下身,揉了揉女儿的头发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爸爸再给你变一个真的出来。”
他站起身,直面那片翻涌的浓雾。
这一次,他的双瞳深处,燃起两点细微的金焰。
在他的视野里,整个世界化作了另一番模样。无数玄奥复杂的上古符文,如同星辰般在雾气中流转,构成一张天罗地网。狂暴的地脉之气被符文引动,形成了无数致命的能量陷阱,那是“死门”。而在整个大阵的东北角,有一处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的节点,是唯一的“生门”。
正当萧逸准备抬手,以无上仙元强行撕开那处生门时,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。
“爸爸,那边!”
琪琪的小手,指向了一个与生门截然相反的方向。
“那边有好多好多亮亮的东西在飞,像萤火虫一样,琪琪想去看看!”
萧逸顺着女儿指的方向望去。
在他的神瞳之下,那个方向是整个大阵中能量最混乱、最狂暴的区域,是九死无生的绝地。
可偏偏,在那片毁灭性的能量洪流背后,他隐约感知到了一缕微弱的、却又无比纯净祥和的气息。那气息,竟与琪琪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、亲和万灵的特质,遥相呼应。
“胡闹!”古松急声喝止,“小娃娃别乱指!那个方向是绝路,踏错一步,便会神魂俱灭!”
萧逸没有理会他。
他低头,看着女儿那双清澈的、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,那里面,只有纯粹的好奇与向往。
仙尊万年的经验与判断,在女儿天真的直觉面前,第一次产生了动摇。
他笑了。
“好,我们就去看看萤火虫。”
他牵起琪琪的小手,迈开了脚步,毅然走向了那片在古松看来必死无疑的区域。
“萧先生!”苏沐晴和苍狼同时惊呼。
然而,接下来的一幕,让所有人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萧逸和琪琪踏入那片区域,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并未发生。那片翻涌的、足以撕碎钢铁的浓雾,在接触到琪琪的刹那,竟如同受惊的兽群遇见了它们的王,温顺地、主动地向两侧分开。
一条由白雾构成的通道,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。
他们走过,雾气在身后重新合拢。
古松、苍狼、苏沐晴等人,呆呆地看着这一幕,最终只能咬着牙,怀着极度的忐忑,快步跟了上去。
这条通道并不长。
当他们走出通道的尽头,眼前的景象,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。
依旧是那澄澈的蓝天,依旧是那悬浮的空岛,依旧是那无声的银瀑,依旧是那座通往云海的白玉天梯。
与方才的幻境一模一样。
但这一次,空气中浓郁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灵气,那扑面而来的、源自太古的苍茫气息,都在宣告着这一切的真实不虚。
萧逸看着那座玉梯,又低头看了看正仰着小脸、好奇打量着四周的女儿,心中一片了然。
这昆仑古路,考验的从来不是破阵的蛮力。
而是……资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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