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写你衣不染尘 第五十章 重新封印

地宫穹顶骤然炸开万千裂痕，青铜锈屑裹着龙血倾盆而下。萧旭在白发绞杀中看见父亲的面皮正在镇墓兽脸上蠕动——那张脸分明是活着的，每道皱纹里都渗出当年篡改遗言的朱砂。

原来三十年前萧氏家主饮下的根本不是长生酒，而是将三魂七魄融进青铜浇铸的术法，他早把自己炼成了镇墓兽的心脏。

“孽畜当诛！”十八尊兽首齐声暴喝，音浪震得萧旭耳膜迸血。他终于记起父亲临终前夜，密室丹炉里浮着半截孽龙尾骨，那截青黑色骨骼正随着阿芷的呼吸频率震颤。原来父亲所谓的护好阿芷，是用龙嗣血脉作锁链——阿芷每根白发都是父亲从龙脊抽出的髓丝，琥珀瞳仁里囚着黑龙半数元神。

地底传来山崩般的撞击声，黑龙逆鳞正在阿芷胸腔里疯长。萧氏家主的面孔突然扯出诡笑，十八尊镇墓兽同时张开獠牙，喷出父亲生前最擅长的鸩羽烟。当年他就是用这招骗得黑龙自愿剜目，将黄金瞳炼成封印阵眼。此刻浓烟化作万千符咒，却在触及阿芷血泪的刹那燃起金焰——原来父亲至死都在算计，连朱砂篡改的遗言都是双重陷阱，既要锁住黑龙又要困住觉醒的龙嗣。

“萧问天！你连亲子都要炼成阵眼？”黑龙咆哮震得青铜外壳寸寸龟裂，龙爪撕开地脉却被金粉血泪凝成的缚龙索缠住。阿芷的右眼突然淌出更多金液，那些液体落地即成谶文，竟是父亲用三十年阳寿写下的弑龙咒。萧旭在窒息中突然发笑，他终于看懂父亲为何总在月夜擦拭那柄断刃——那刀刃浸的不是狗血，是混着龙嗣心头血的剧毒。

血雨滂沱中，萧旭咬碎舌尖将毒刃捅进心脏。淬着龙嗣毒血的刃锋触到金粉血泪，竟在阿芷瞳孔深处撕开道裂隙。他窥见父亲当年踏碎女儿国祭坛的残影——萧问天黑袍浸透血，从女王怀中夺走的不是传闻中的秘宝，而是个裹着龙鳞襁褓的男婴。

“原来我也曾是祭品……”萧旭在坠入裂隙前狂笑，毒血腐蚀的青铜地砖突然翻涌如浪。十八尊镇墓兽的面孔在龙毒侵蚀下扭曲融化，那些嵌在兽首中的父亲残魂发出凄厉哀嚎。他抱着从时空裂缝抢出的男婴坠进弱水，投入自己腹中，身后传来黑龙撼动九霄的怒吼：“萧问天！你父子连窃骨之术都一脉相承！”

三十载后，东海雾瘴深处浮起龙骨舟。萧旭将淬毒的鱼肠剑系在少年腕间，看他赤脚踏浪时足底浮现与阿芷相同的金纹。当年女儿国废墟里刨出的龟甲早有预言：被窃的龙嗣若在弱水泡足千日，踏出的每一步都会化作囚龙钉。

“父亲用三十年布阵，我便用三十年养刃。”萧旭摩挲着少年后颈的逆鳞，那是用女儿国沉没时收集的月华与龙毒浇铸的命锁。海面忽然凝结出冰晶，千里之外传来青铜兽首破浪的轰响——十八尊镇墓兽竟拖着萧问天的半截金身追来了，每尊兽首都套着当年从女王身上剥下的珍珠璎珞。

少年忽然仰天长啸，声浪震碎冰层。他脖颈命锁应声炸裂，漫天冰渣化作萧旭埋在他血脉中的三千毒刃，刀刀钉入镇墓兽的珍珠眼瞳。海天之间回荡起双重龙吟，一重来自少年正在蜕变的琥珀竖瞳，另一重却是从萧旭胸腔传出的、混着烟味的苍老笑声。

“好孩子。”萧旭咳出带着青铜锈色的血，藏在心脏三十年的半片龙逆鳞终于出现。这是当年阿芷被炼成傀儡前，塞进他伤口的最后馈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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